【案例事實】

一、小張利用AI製圖網站產出的圖片，能享有著作權嗎？

二、小美能將AI圖片使用於公司業務上嗎？可以讓與或轉授權嗎？

【法律分析】

一、AI人工智慧的發展日新月異，除了最早打出名號的生成式人工智慧聊天機器人(如OpenAI的ChatGPT、Google的Gemini等)之外，另一個廣為人知的應用是AI製圖，使用者能以自然語言描述進行輸入，透過語言模型的轉化及運算輸出與描述相匹配的圖像，讓一般人不需要長期練習及經驗的積累，也可以輕易透過AI製圖產出具備一定品質的圖片，在商業上也越來越多公司開始大量使用AI製圖以降低創作成本，同時促進工作效率。在這個趨勢下，相關的著作權爭議及使用疑慮如雨後春筍般產生：AI製圖所產出之成果是否受著作權法保護？何人擁有AI圖片的權利？能否進行商業上使用？本文擬以AI製圖平臺「Midjourney」為例分析之，以供讀者參考。

二、AI圖片能享有著作權嗎？

1.   就AI圖片涉及之爭議，智慧財產局曾以2023年6月16日經授智字第11252800520號函予以闡明，略為：「……二、近期常見之生成式AI模型(如:生成文字之ChatGPT、生成圖像之Midjourney及生成影片之Pictory)，通常係由模型開發者先蒐集提供大量資料予模型訓練學習，訓練完成後經一般用戶輸入指令關鍵字，由該模型自主運算生成文字、圖像或影片內容，合先說明。三、在蒐集資料訓練AI模型階段：訓練資料如受著作權法保護(下稱原始著作)，會涉及『重製』原始著作之行為，除有著作權法第44條至第65條合理使用之情形外，應取得著作財產權人之同意或授權，始得為之。如未取得同意或授權，原始著作之著作權人(以所詢之『原作者』稱之)得依現行著作權法向司法機關舉證維權，例如在美國已有圖庫公司Getty Images向開發生成圖像AI模型Stable Diffusion之Stability AI公司提起侵權訴訟，其證據之一係AI生成內容含有該圖庫公司之浮水印。據了解我國尚未有類似訴訟案件，可持續觀察國內外之司法實務發展。四、至利用生成式AI模型生成內容者(以下稱『AI利用人』)部分：(一)AI利用人如係單純下指令，並未投入精神創作，由生成式AI模型獨立自主運算而生成全新內容，該AI生成內容不受著作權法保護。(二)在AI模型依AI利用人指令自主運算生成內容之階段，如AI生成內容僅係將訓練資料中之原始著作予以重製再現之情形，AI利用人如將該AI生成內容作後續商業利用(例如：將AI生成圖像印製海報販售)，亦會涉及原始著作之『重製』等利用行為，建議AI利用人先向AI模型之開發或管理者釐清有無取得著作財產權人之授權及得否轉授權第三人進行商業利用，以免產生著作權糾紛。」

2.   因此，參考前揭智慧財產局見解，生成式AI模型生成之內容是否為獨立之著作而受著作權法保護，須視有無「人類精神創作」而決定，倘AI所生成之內容完全係由AI模型獨立自主運算而生成，AI利用人僅單純下指令而未投入精神創作，則該AI生成之全新內容不受著作權法保護。故如案例事實一之情形，小張無法享有該AI圖片之著作權。

3.   此外智慧財產局也指出，若AI圖片的全部或一部是將訓練資料的著作重現，即涉及對原始著作的重製，縱使AI圖片本身無著作權，但仍有侵害原始著作之虞，此時使用人須另向原始著作之著作權人取得授權。

三、AI圖片能提供商業上使用嗎？

1.   AI圖片依目前實務見解，不受著作權法保護如前述，因此AI圖片之商業使用限制即應視各AI平臺服務條款所載為準。

2.   而就「Midjourney」平臺而言，在其「Subscription Plans」頁面(網址：https://docs.midjourney.com/docs/plans)中即告知「(中譯)如果您曾經訂閱過，您可以自由地以幾乎任何方式使用您的圖片」，又其「Terms of Service」頁面(網址：https://docs.midjourney.com/docs/terms-of-service)第4點亦告知「(中譯)根據適用法律的最大可能範圍，您擁有使用服務所創建的全部成果的所有權利」，因此Midjourney平臺之訂閱使用者，依訂閱計劃及使用條款即取得AI圖片的所有權利，雖然這個權利非屬著作權，但使用人仍得自由使用及處分之。要特別注意的是，Midjourney平臺對訂閱方案有分級使用限制：「(中譯)如果您是年營業收入超過1,000,000美元的公司，則必須購買Pro或Mega方案。」因此使用人若有逾越上開營業收入標準，應訂閱相應之方案始能取得AI圖片使用處分權利，併此指明。故如案例事實二之狀況，倘小美是使用Midjourney平臺取得AI圖片，依上開使用條款只要是付費訂閱者即可享有最大範圍的權利，在無其他限制下應包含商業上使用以及轉授權與讓與等利用方式。

3.   惟Midjourney平臺僅是以「所有權利」此一概括籠統方式約定之，但AI圖片並無著作權，故實際能轉授權及讓與者可能僅是基於平臺服務條款所創造出來的「使用權」而已，並非由法律所創設之無體財產權，是否得排除他人使用或對第三人主張權利？仍有討論空間。

4.   再者，AI圖片係基於大量資料給予模型訓練學習而生成，倘若學習資料中有涉及他人智慧財產權，則產出之AI圖片即可能包含他人商標或著作權內容，因此使用人應自行確認輸出結果，若有侵害他人權利仍應負民、刑事等責任。

四、綜上，除了Midjourney外尚有許許多多AI製圖服務平臺，其使用條款各有不同，有些會約定由平臺保留AI生成結果的權利，使用人僅享有受限的使用權，此種情形下即無從讓與或轉授權；有的平臺則聲明不對AI生成結果內容擔保任何權利，使用者應自行評估使用風險並自負其責。故使用人在利用AI圖片前，與AI平臺間應確實詳閱服務條款，且條款變更時要再次確認，以掌握使用之範圍及權利內涵；在涉及商業上使用時，因屬不享有著作權之素材，無法直接適用著作權相關條款，建議另明文記載涉及AI圖片的相關使用約定，以保障雙方權益。最後，對於AI圖片的著作權及使用爭議，可持續觀察國內外相關爭議之結果，以及智慧財產局及法院整理歸納後所作出判斷標準，甚至是為符合科技發展的步調，而啟動相應的修法立法程序。